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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(第11/31页)
就够了,十四阿哥所设想的最主要的一个条件,能让皇帝的生母乐于亲近,自然就有无话不谈的时候。 “傅恒的媳妇还是个才女,一肚子的古话,谈一整夜都谈不完。她的口才又好,平淡无奇的一件事,到了她嘴里,有情有致,中听得很。”太后又说,“而且很识大体,我看派她去,一定不会误事。” “那可是太好了。不过,”十四阿哥说,“此去不是命妇的身份,不知道她肯不肯委屈?” “我想没有什么不肯的。”太后想了一下说,“等我亲自来跟她说。” “是!请太后一定得跟她说清楚。这得随机应变,还得慢慢儿磨,切忌操之过急。” 朝见了太后,孙佳氏便待告退,太后留住了她。“你这一向不常进宫,难得来一趟,咱们好好聊聊。”太后一面说,一面使个眼色,皇后便站住了脚,宫女们亦都留在皇后身边,静候行止。孙佳氏却有些踌躇,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着太后走。 “你来!”太后说,“我有话跟你说。” “是!”孙佳氏看了皇后一眼,跟在太后后面。 “你也坐!”太后一直走向寝宫,在重帷深处坐定,“话很多,也没有外人,不必拘礼。” “是!谢太后赐坐。”孙佳氏请个安,然后搬一个绣墩,在太后膝前坐了下来。 “皇帝不是我生的,你知道不知道?” 孙佳氏是知道的,却故意吃惊地说:“奴才不知道。” “是这么回事——” 因为要让孙佳氏去做说客,当然要将真实情形告诉她,而且越详细越好。这一谈便谈了有半个时辰,在孙佳氏颇有闻所未闻之感。 “如今皇上是知道了,十四阿哥告诉他的。皇上很顾大局,可是母子天性,不能不让他跟他生母见面,就怕他生母听说儿子当了皇上,要这要那,闹得沸沸扬扬,天下皆知,那不是很不合适吗?” “岂止不合适,还会动摇国本。”孙佳氏说,“这得劝一劝那位老太太才好。” “正是这话。如今要托你的就是这件事,你肯不肯辛苦一趟?” “是!这是奴才义不容辞的事,就怕办不好,误了大事。” “不会的,我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办得了。”太后又说,“你这一去,有几件事要留心。” “是!请太后吩咐。” “第一,你别露真相。这得委屈你,是算宫女还是什么的,到了热河跟行宫的总管商议。” “是!请示第二件。” “第二,你得跟她做伴儿,要有耐心。” “那是一定的。” “第三,你得先把她心里的想法弄清楚,什么话先别说。” “是!”孙佳氏问道,“不知道那位老太太知道不知道,皇上是她亲生的?” “这就不知道了!我想,就是热河行宫里的人,也未见得知道,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这件事啊!” “说得是。”孙佳氏又问,“如果知道了既无表示,当然不会再闹。就怕她不知道,这一说破了,可能会闯大祸。奴才粉身碎骨亦难辞其罪。” 对这一点,太后一时亦无法作肯定的答复,她不敢说:“不要紧!如果说破了,闹得不可开交,亦跟你无关。”因为这到底是太重大的一件事。 “回太后的话!”孙佳氏提议,“奴才这一桩差使分两截儿办成不成?” “怎么叫分两截儿办?” “此刻先办前半截,奴才到了热河,把底细先摸清楚了。如果她不知道,该怎么说破,奴才回京请了懿旨,再办后半截。” “好,好!”太后连连点头,“这个法子妥当得很。” “奴才还有件事,要请太后恩准。”孙佳氏说,“这一去到热河,要跟行营总管打交道,诸多不便。是不是可以请懿旨,准奴才丈夫一起去,凡事由奴才丈夫去交涉,一切都安排妥当了,奴才再出面。” “说得一点儿不错,该这么办,”太后答说,“我跟皇上说,让他降旨,派傅恒一个行宫差使就是了。” 于是第二天便有旨意:“本军奉皇太后巡幸木兰,提前于五月初启跸,沿途桥道及行宫应行修缮之处,着派傅恒查勘具奏。” 谢过了恩,择期启程。皇后特地设宴为孙佳氏饯行,姑嫂正在款款深谈时,忽然宫女传呼:“皇上驾到!” 皇后当然起身迎接,孙佳氏却颇尴尬,因为命妇无朝见皇帝之礼,即令皇帝至亲,亦无例外,所以急忙走避。 哪知皇帝并不由正门进坤宁宫,孙佳氏一出侧门才知道错了。只见一群太监前导,长身玉立的皇帝,漫步而来。对面相逢,欲避不可,只得在走廊旁边跪下,等皇帝临近时,以清清朗朗的声音报名:“奴才傅恒之妻孙佳氏,恭请圣安。” “噢,”皇帝站定了脚,说一声,“伊立!” “伊立”是满洲话“站起来”的意思,孙佳氏当然也懂,娇滴滴答一声:“是!” 话虽如此,穿了花盆底却无法站得起来。随从的都是太监,未奉旨意,不敢贸然伸手相扶。局面一时搞得很僵。 哪知皇帝毫不在乎,一伸手握住孙佳氏的左臂说:“我扶你起来!” 说着,轻轻一提,身轻如燕的孙佳氏是被他一只手提了起来的。 等皇帝一松手,孙佳氏便又蹲下来请个安,口中说道:“多谢皇上提携之恩。” 她似乎有意要将刚才跪下站不起来的窘态,作一个弥补,那个安请得轻盈美妙,漂亮极了。因此,一站起来,盈盈笑着,自己也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