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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(第16/31页)
个得宠的妃子说起。” “慢点儿!”李姑娘又插嘴了,“成化爷是谁?” “是弘治爷的生父。他的那个得宠的妃子,姓万,本来是他的保姆。” 这次是秀秀插嘴:“保姆怎么成了妃子呢?”她问:“那不荒唐?” “明朝宫里,这种荒唐的事不足为奇,天熹的‘奉圣夫人’不也就是保姆得宠,跟妃嫔一样?” “嗯,嗯!你讲下去!”李姑娘又说,“若是保姆,年纪不比成化爷大得好多?” “一点儿不错,大得有十七八岁,所以到成化爷成年,万贵妃快四十了。没有儿子,可是奇妒不堪,不管什么人,倘或伺候成化爷怀了孕,她千方百计要把人家的胎打掉,也不知作了多少孽!” “照这么说,弘治爷又是怎么来的呢?” “干妈心别急,听我慢慢儿告诉你。”“寿珍”喝一口茶接着往下说,“那时候宫里有个管银库的宫女,姓纪,是广西贺州土司的女儿,不是汉人。” “是苗子?”李姑娘问。 “跟苗子差不多。这且不去说它了,只说纪宫女——” 这纪氏黑黑的皮肤,大大的眼睛,白白的牙齿,较之汉家女子,别有妩媚动人之处。加以赋性敏慧,一手经管巨万内帑,出入账目,清清楚楚,有所垂询时,从容奏对,条理十分明晰,实在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女子。 “就为了她这么可爱,成化爷动了情,当天便召她到寝宫,一连宠爱了好几天,万贵妃可来了醋劲儿了,把她撵到了安乐堂。” “这是个什么地方啊?”秀秀问说。 “安乐堂在西苑,年纪大了的宫女,或者有病快完了,怕死在宫里,脏了屋子,便都送到安乐堂,这是个养老等死的地方!” “这一说,”李姑娘问道,“她不就准死无疑了吗?” “不!”傅夫人微笑摇头,“她在那里不但没有死,听说身上三个月没有来!” “哟!”李姑娘大感兴趣,“那不是有喜吗?” “对了!有喜了。” “万贵妃知道不知道?”秀秀问说。 “知道。”傅夫人答道,“难免有人在她面前多嘴,自然会知道。” “这一知道,还饶得过她?” “可不是!当时就派出去一个太监,交代把那姓纪的宫女杀掉。” “杀了没有呢?”李姑娘急急问说。 “自然没有杀。”秀秀笑道,“干妈你也不想想,要是杀掉了,寿珍这段掌故还讲得下去吗?” “正是!我是老悖晦了!”李姑娘也笑着说,“姑娘,你快往下讲吧!” “那个太监的心极好,告诉纪氏说,万贵妃让我来杀你,我可不忍心下手。不过宫里就算从此没有你这一号了。你得躲藏一点儿,一露了面,你死我也死。” “难得,难得!”李姑娘又问,“她肚子里那个孩子呢?” “当然会生下来。”傅夫人说,“那时候在西苑的宫女、太监就说:皇上还没有儿子,倘或纪姑娘能生下一个男孩,皇上不就有后了吗?所以大伙儿约定,务必保护姓纪的宫女。到月份足了,生下来一看,居然是个小小子!” “这,不是该给皇上去报喜?” “谁敢?那不是报喜,是报丧,只要一报,万贵妃知道了,母子两条命。” “那么,怎么办呢?” 李姑娘开始紧张了,眼睛睁得好大,但不自觉地挂着笑容,那种又惊又喜,还有点儿不大相信的神情,就像她自己有了个盼望已久的孙儿似的。 “安乐堂有了这件喜事,首先要想法子的,就是怎么样瞒住万贵妃,不然一定遭她的毒手。按说人多心不齐,消息要不走漏,实在很难。哪知道居然办到了。”傅夫人说,“干妈、秀秀,你们猜是为了什么?” “为了成化爷没有儿子?”李姑娘说。 “不是!” “为了恨万贵妃?”秀秀说。 “也不是。” “那么,”秀秀又说,“必是可怜纪宫女。” “都不是,也都是。不过是原因之一,而不是主要原因。” “主要原因是什么呢?” “是孩子!这个孩子的命很奇怪不是?生来大富大贵的真命天子,可是生来就得受苦,纪宫女的奶水不足,是拿米汤喂大的。从来不见天日,连痛痛快快哭一场都不许,怕有人听见了会来查问。” “正是!”李姑娘不胜痛心地说,“这样的孩子能带大,真正得佛菩萨保佑。” “就是这话,佛菩萨保佑,居然长到六岁了。那时成化爷三十多岁,未老先衰,有了白头发了。一天有个太监替他通头发,成化爷对着镜子叹口气:‘白头发都有了,儿子还没有!’那个太监就跪了下来——” “说啊!姑娘!”李姑娘着急地催促,“你可别卖关子。” “我有点儿渴了,话说得太多,嘴里发苦。”傅夫人真的卖了个关子。 “不要紧,不要紧,我有治嘴里发苦的药。” 说着,李姑娘起身便走,不一会儿捧来一个比饭碗大一点儿的旧碗,揭开来是雪白一碗奶酪,正中还印着一个猩红圆点,颜色漂亮极了。 傅夫人的胃口被引逗得开了,将那一碗又甜又酸又鲜又香的奶酪吃得点滴不剩,拿手绢擦一擦嘴笑道:“嘴里有了津液才能往下讲。” “我提你个头——” “我知道,”傅夫人抢着秀秀的话说,“是讲到程敏跪下去。” “慢点儿,”李姑娘问,“不说是个太监吗?” “不错啊!这个